首页 > 言情 >

替姐入宫后我成了陛下的刀

替姐入宫后我成了陛下的刀

替姐入宫后我成了陛下的刀

作者:天梦飘香
分类:言情
状态:已完结
时间:2025-06-11 14:40:18
开始阅读
作品信息
作品目录

经典之作《替姐入宫后我成了陛下的刀》,热血开启!主人公有崔明姝萧景琰碧荷,是作者大大天梦飘香倾力所打造的一篇好书,小说主线剧情为:没有去捂伤口,反而猛地攥住了我握着簪子、因用力过猛和激动而剧烈颤抖的手腕!他的手掌滚烫,带着病中的高热……

精彩节选:

冰冷的雨,鞭子般抽打着谢府的琉璃瓦。檐下惨白的灯笼,在风里打着旋,像招魂的幡。

灵堂里,穿堂风把烛火吹得忽明忽暗,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戳在正当中,阴森得瘆人。

那香烧得也邪性,浓得齁嗓子,

盖不住那股若有若无、从棺材缝隙里丝丝缕缕渗出来的甜腥气——那是死亡开始腐败的味道。

我,谢云微,跪在蒲团上,浑身湿透。雨水顺着发梢滴落,在青砖地上洇开一小片。冷,

刺骨的冷,可心口那团火烧得更旺,燎得五脏六腑都疼。棺材里躺着的是谢云舒,

我的双胞胎姐姐,刚被皇帝抬了位份的云嫔。三天前,宫里送来的不是恩旨,

是道冰凉的懿旨,还有一具更冰凉的尸首——说是“急症暴毙”。急症?我牙关咬得死紧,

指甲抠进掌心肉里。姐姐进宫前那晚,我们还挤在一张床上,她拉着我手,脸红扑扑的,

眼里的光比灯还亮,跳完一整支《白纻舞》气都不带喘的,哪门子的急症?!“云微。

” 父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,沉得像压了块磨盘。他一身素服,脸上没半点丧女的痛,

倒像是赌桌上输光了家底,只剩下一股子要豁出去狠劲儿和疲惫的赌徒。我肩膀一颤,

没有回头。脚步声沉甸甸地碾过来,一股子蛮力猛地钳住我胳膊,

像拎小鸡崽似的把我从蒲团上薅起来。我趔趄着转身,正撞上父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,

这会儿里面烧着两簇疯狂的火苗。他身后,叔父谢珣和几个族里的老家伙,脸都绷得像铁板,

眼神刀子似的剜着我。“抬起头!看着你姐!”父亲的声音压得低,可每个字都像冰锥子,

狠狠扎进我耳朵眼儿,“看清楚!谢家几辈子的脸面,你姐拿命换的这点恩宠,

不能就这么折了!绝不能!”他猛地把我往前一搡!

我额头“咚”一声撞在棺材冰凉的漆面上,眼前金星乱蹦。棺材盖没钉死,留了道缝。

借着那点鬼火似的烛光,我瞧见一只苍白的手,软塌塌地垂在边沿!那只手,

曾经给我梳过头,拂过琴弦,现在却僵了,肿了,

指甲缝里…竟然透着一种诡异的、不祥的青黑色!剧痛和惊骇瞬间攫住了我,

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。毒!姐姐是让人毒死的!这念头像烧红的烙铁,

“滋啦”一声烫穿了我的脑子。“从今日起,”父亲那只铁钳似的手死死扣住我后脖颈,

把我整个脸按在冰冷的棺材板上,他嘴唇几乎贴着我耳朵根子,喷出的气都是凉的,

“你就是谢云舒!你就是云嫔!谢家满门的命、前程,都拴在你身上了!听明白没有?!

”眼泪糊了一脸,混着冰冷的雨水,砸在漆黑的棺木上,洇开深色的印子。隔着薄薄的木头,

姐姐那只发青的手好像在我眼前晃。那股甜腥的死气,堵得我喘不上气。灵堂里死寂,

只有蜡烛“哔剥”烧着,外头风雨声像是鬼哭狼嚎。那些族老们无声地围上来,

他们的目光像一道道铁箍,一层层勒紧我的脖子。想挣扎的念头刚冒头,

就被这无声的威压碾成了齑粉。谢家的女儿,生下来就是给家门垫脚的棋子。姐姐没了,

我这颗备用的棋子,到底被推上了这盘要命的棋局。冰凉的绝望,像灵堂里的寒气,

一丝丝渗进骨头缝里。“是。” 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声音,又干又哑,像破锣,

“女儿……谢云舒……遵命。”眼泪再也憋不住,汹涌地往外冒。闭上眼,

姐姐笑靥如花的脸,跟棺材缝里那只青黑的手,死死地叠在一起。

巨大的悲恸和同样巨大的恨意,像两条毒蛇,瞬间缠死了我的心,疯狂地绞紧。是谁?!

是谁害了她?!父亲绷紧的身子似乎松了一丝劲儿,可那扣着我后颈的手,力道一点儿没减。

父亲名字叫谢崇。1一个月后,建康皇城,昭阳殿。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,

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,震得人心口发麻。殿里头静得吓人,

恍若能听见自己的心在腔子里“咚咚”擂鼓。空气里浮着股怪味儿,

昂贵的沉水香、新摘的果子香,搅和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、权力浸淫久了才有的冰冷气息,

闷得人发慌。我身上套着“云嫔谢云舒”的行头,绫罗绸缎裹了好几层,沉得迈不开腿。

眼睛扫过这间姐姐住过的屋子。象牙白的屏风,紫檀木的妆台,上头还摊着几盒胭脂,

一支镶了明珠的玉簪斜斜地搁在妆匣边儿上……好像主人只是出去遛个弯儿。空气里,

似乎还缠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姐姐身上常有的那股子清甜杏花香。心口猛地一抽,

疼得我眼前发黑,差点栽倒。踉跄一步,手扶住冰凉的妆台。铜镜里映出一张脸,

眉眼跟姐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只是脸色白得像纸,眼下两团青黑,

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惊惶和刀割似的悲伤。这张脸,成了我的面具,也成了我的枷锁。

“娘娘,” 一个带着哭腔、细得像蚊子哼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我猛地回头,

一个穿青布宫装、梳双丫髻的小宫女跪在地上,头快埋进胸口,瘦小的肩膀抖得不成样子。

是姐姐带进宫的贴身丫头,碧荷。“奴婢…奴婢碧荷,给娘娘请安。

”那声音里的恐惧和悲痛,浓得化不开。我狠狠吸了口气,把嗓子眼那股腥甜压下去,

逼着自己站稳。走到她跟前,声音压得低低的,带着自己也压不住的颤:“起来。

这儿…没旁人。”碧荷抬起头,脸上糊满了泪,眼睛肿得像烂桃。她飞快地瞟了眼殿门,

确认没人,才膝行两步蹭过来,声音抖得不成句,

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:“娘娘……**她……她走得好惨啊!

…特意赏的…**可高兴了…还吃了好几颗…谁知道…谁知道半夜就……”她抖得筛糠似的,

巨大的恐惧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了。崔贵妃!崔明姝!左相崔浩的闺女,

皇帝萧景琰当王爷时的侧妃,如今后宫最得意的主儿!姐姐进宫前,娘就愁得睡不着,

念叨崔家跟谢家在朝堂上不对付,崔贵妃又是个跋扈善妒的,让姐姐千万当心。

果然…果然是她!一股冰冷的怒火“腾”地烧遍了全身,把连日来的恐惧和茫然烧个干净。

指甲又狠狠掐进掌心,掐得生疼。血债!得用血来还!“那碟樱桃…还有剩的吗?

装樱桃的盘子呢?” 我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石头。碧荷绝望地摇头,

眼泪砸在地上:“没了…都没了…**出事第二天,

嬷嬷就带人来了…说是怕秽气冲撞…连**用过的茶杯、摸过的东西…都…都收走了…”狠!

真他娘的狠!滴水不漏!心一下子沉到了底。没凭没据,

想在这深宫里头扳倒一个正得宠的贵妃?痴人说梦!愤怒过后,是更深的寒意。

崔明姝能轻易弄死姐姐,又怎么会放过我这个顶着姐姐名头的冒牌货?这昭阳殿,

眨眼就变成了镶金嵌玉的坟坑,到处是索命的钩子。“知道了。” 我把碧荷拽起来,

声音里透着一股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冰冷,“碧荷,打今儿起,只有云嫔谢云舒,没谢云微。

记死了,一个字都不能错。”我盯着她那双哭红的眼睛,一字一顿,“姐姐的仇,

咱们记心里头。活着,才有指望。”碧荷看着我眼里翻腾的仇恨和那股子陌生的狠劲儿,

用力点了点头,那眼神里总算透出点活气儿。就在这时,

殿外猛地响起内侍那尖得扎耳朵的破锣嗓子:“陛下驾到——!”我的心“咯噔”一下,

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!萧景琰!他怎么来了?!慌得手脚都没处放。我一把推开碧荷,

扑到妆台前,手忙脚乱地去抓姐姐那支玉簪往头上插,手抖得厉害,簪子差点掉地上。

镜子里那张跟姐姐一模一样的脸,这会儿只剩下惊惧和强装的镇定,白得没一丝人色。

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。来不及了!我狠狠吸了口气,把心一横,转过身,

学着记忆中姐姐那副温顺模样,对着那扇即将打开的门,慢慢地、慢慢地屈下膝盖。

“臣妾谢云舒,恭迎陛下圣安。”声音尽力绷着,可尾巴尖儿还是忍不住地发颤。

眼皮耷拉着,盖住眼底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。殿门无声地滑开。

一道高瘦的影子裹着外头初春的凉气,迈了进来。

那股子沉甸甸的、专属于皇帝的龙涎香味儿,霸道地盖过了殿里所有的熏香,

压得人喘不过气。他没立刻叫起。我能感觉到那道目光,沉甸甸的,带着刺,落在我身上,

慢悠悠地刮过头顶、肩膀、腰身……像无形的刀子,刮得我脊梁骨嗖嗖冒凉气。

时间像冻住了,每一口气都吸得费劲。他终于动了,步子不紧不慢,

停在我面前一步远的地方。一双玄色绣金龙的靴子戳进我低垂的视线里。

一只骨节分明、带着薄茧的手伸了过来,带着股不容你躲闪的力道,捏住了我的下巴,

硬生生把我的脸抬了起来,逼着我跟他那双眼睛对上。猝不及防,我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。

那是什么眼神?像结了冰的深潭,平静底下藏着能吞人的漩涡。皇帝长得是真俊,鼻梁高挺,

嘴唇薄,下巴线条跟刀削出来似的。可这会儿,这张俊脸上啥表情都没有,

就剩一片冻死人的漠然。他那眼神跟鹰隼似的,直直扎进我眼底,像是要撕开我这层皮,

看清里头裹着的惊惶、悲伤和那点刻骨的恨。他微微弯下腰,凑近了点。

那股龙涎香混着他身上那股子仿佛从北疆战场带回来的冷冽味儿,霸道地往我鼻孔里钻。

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珠子在我脸上滚了两圈,最后定在我微微哆嗦的嘴唇上,声音不高,

却像冰珠子砸在死静的殿里,

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:“谢家的姑娘……” 他故意顿了一下,

指头在我下巴上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,那皮糙得硌人,“怎么连身上的味儿……都换了?

”轰——!脑子里像炸了个响雷!血“嗡”地一下全冲上头顶,又瞬间冻成了冰碴!熏香?

他连这个都留意?!姐姐最爱杏花香,可我……自小在道观长大,闻惯了清淡的草木味儿,

进宫前特意挑了最不起眼的松柏香,想着没人能闻出来!他……他竟知道姐姐惯用的香?

还他妈这么鼻子狗似的尖?!巨大的恐慌像冰水,劈头盖脸浇下来。他知道!

他肯定知道点儿什么!这是在试探我!我脑子一片空白,身子僵得像块木头,气儿都忘了喘。

捏着我下巴的手指加了点劲儿,带着点审视猎物的冷酷。冷汗“唰”地一下,浸透了里衣。

就在我快被这无声的威压碾碎的时候,殿外又响起内侍那急吼吼的通禀,

简直就是救命稻草:“启禀陛下!兵部八百里加急军报!尚书大人在宣政殿候驾!

”萧景琰的动作顿住了。那双深潭似的眼在我惊惧的脸上最后刮了一下,那眼神利得像刀子,

仿佛已经把我那点见不得光的底细全看透了。随即,他松了手。

下巴上那冰冷粗糙的力道猛地没了,可我腿肚子一软,差点瘫地上,

全靠最后一点力气死撑着没倒。他没再看我,转身。

玄色的龙袍袍角在转身时甩出一道冷硬的弧线。“云嫔,

” 他的声音又变回了那种惯常的、听不出死活水的调调,“好生将养着。

”就撂下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,那高大的影子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,消失在殿门外。

沉重的殿门再次合拢,把外头的光啊声啊全隔开了。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没了,

我才猛地喘上来一口气,跟条离了水很久的鱼似的,浑身脱力,踉跄着往后倒,

脊背重重撞在冰凉的象牙屏风上。心在腔子里“咚咚咚”地狂跳,快炸了。

后背的衣裳全被冷汗浸透了,贴在皮肉上,冰得刺骨。他知道了……他肯定知道了!

那熏香的话,绝不是随口一说!那是警告,是信号,

是皇帝漫不经心丢下来、能把人砸成肉泥的一块巨石!“娘娘!

”碧荷连滚爬爬地扑过来扶我,声音抖得不成调,

“陛下他……他是不是……”我死命抓住碧荷的胳膊,指甲都快掐进她肉里,

才勉强稳住自己快散架的身子。恐惧像条毒蛇,缠得死紧。可在这要命的恐惧底下,

一股更冷、更狠的劲儿却猛地顶了上来。“他知道了又怎样?”我的嗓子哑得像破锣,

可那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儿压不住,“他要真想揭穿,刚才就动手了。

留着咱……不过是咱还有点儿用。”我抬起头,盯着皇帝消失的方向,

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,“崔明姝……还有他……姐姐的血,不能白流。这笔账,

咱一笔一笔地算!”2日子在表面的死水里淌着,底下全是吃人的暗流。

皇帝那天那句“熏香”,像把刀悬在头顶,让我走路都像踩着棉花。我把自己往死里逼,

学着姐姐的一举一动:她走路时裙角摆动的幅度,她说话尾音那点上扬,她拨琴弦的指法,

甚至她对着下人时那点恰到好处的、温吞水似的笑。我扔了松柏香,

重新熏上姐姐惯用的杏花香。那甜腻腻的味儿整天裹着我,熏得人脑仁疼,

也时时刻刻提醒我,这是龙潭虎穴,血仇未报。皇帝萧景琰自打那日,

再没踏进昭阳殿的门槛,好像那事儿压根没发生过。这刻意的冷落,反而更让我心里发毛。

他像头盘踞在龙椅上的狼,在暗处冷冷盯着,就等着猎物自个儿露出破绽。

而那头真正的母狼,崔贵妃崔明姝,却开始亮爪子了。先是克扣。

新贡的锦缎、应季的鲜果、冬天烧的银丝炭,内务府总能找出由头,要么给次一等的,

要么干脆拖着不给。碧荷去理论,反被管事太监阴阳怪气地噎回来:“云嫔娘娘身子骨金贵,

哪消受得了这些?仔细冲撞了!”接着是下头的刁难。昭阳殿的宫女太监,

走路常“不小心”被崔贵妃宫里的人撞上,茶水泼一身是常事,还得听几句“主子都凉了,

奴才还抖什么机灵”的风凉话。碧荷有回去御膳房端晚膳,硬是在冷风地里杵了小半个时辰,

回来时脸都冻紫了。这些,我都咬牙咽了。装得跟一条没有筋骨的藤蔓似的,

在石头缝里蜷着,把所有的恨意和锋芒都死死压住。御花园里远远瞧见崔明姝的仪仗,

我头一个垂下眼,缩到路边,恨不得把自个儿埋进土里。我得让她觉得,

我这个“谢云舒”就是个被吓破胆的软柿子,能随便捏。可心口那把火,日夜烧着,

疼得钻心。夜深人静,借着豆大的烛光,我一遍遍翻姐姐留下的书、手札,连页脚都捻烂了,

就想找出点蛛丝马迹。打着“整理姐姐遗物”的名头,我把昭阳殿犄角旮旯都摸遍了,

尤其是姐姐生前常用的东西。终于,在一个塞在妆匣最底下、旧得发灰的香囊夹层里,

指尖碰到一小片硬硬的边角。心“怦怦”狂跳起来,手有点抖,小心翼翼地挑开夹层的缝线。

里头不是香料,是一小片折得方方正正、摸着有点韧劲的薄绢!抖开一看,

上面是用细墨笔勾的几道弯弯绕绕的线,瞧着像鬼画符,

又像……一个故意扭歪了的“崔”字!图底下,还有一行小得跟蚊子腿似的字,

墨色淡得快没了,却透着一股子狠劲儿:“月晦,西苑,桂影下,慎之!

”月晦…桂影…西苑!那是御花园西边,挨着太液池的一个背阴角落,

就靠几棵老桂树撑着场面!姐姐死前,去过那儿?

这薄绢上的鬼画符和那个歪歪扭扭的“崔”字,是她在暗示什么?是提醒?

还是……藏着东西的地方?一股子麻劲儿从脚底板直窜头顶!

这八成是姐姐临死前咬牙留下的东西!机会说来就来。三天后就是月末,正赶上“月晦”。

天黑得跟泼了墨似的,连颗星星都瞧不见。我借口“想姐姐想得心口疼,

要去御花园透透气”,只带了碧荷,悄没声儿地溜出昭阳殿,往西苑那几棵老桂树摸过去。

夜风卷着太液池的水腥气,冷飕飕地往骨头缝里钻。园子里静得吓人,

只有虫子在草窠里叫唤,风刮过树叶“沙沙”响。那几棵老桂树黑黢黢的,

张牙舞爪的枝桠投下大片大片的影子,活像蹲着的鬼。“娘娘,就是这儿了。

”碧荷提着个小小的琉璃灯,那点光晕只能照亮脚下一小圈,她声音绷得紧紧的。

借着那点昏黄的光,我眯着眼使劲瞅薄绢上那歪七扭八的图案。

它指的方向是桂树底下一个小旮旯。我不管不顾地蹲下去,

华贵的宫裙拖在泥地里也顾不上了,手在冰凉黏腻的泥土和盘根错节的树根里摸索。

指尖猛地碰到一个硬邦邦、凉冰冰的东西!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,手上用力,

把它抠了出来。是个小玩意儿,被油布裹得严严实实。三两下剥开油布,

露出来一只……小巧玲珑的玉蝉!玉色温润,雕得那叫一个精细,翅膀薄得跟真的似的。

这东西我认得!是姐姐及笄那年,外祖母给的贴身宝贝!

她把这玩意儿藏这儿……里头准有文章!我压着狂跳的心,借着灯笼光仔细看玉蝉。

通体溜光水滑,没见机关。目光挪到蝉肚子底下,那儿有几道细细的、不大规则的刻痕。

我试着用指甲尖儿,沿着那刻痕的缝儿,用力一撬——“咔哒!”一声轻响,

玉蝉的肚子竟然像个小暗格似的弹开了!里头没珍珠没玛瑙,就一卷塞得紧紧实实的纸条!

我手抖得厉害,把那小纸条抽出来,一点点展开。上头还是姐姐那手娟秀的字,可那笔画,

像是蘸着血写的,带着临死前的绝望和不甘:“崔氏鸩毒,樱桃为饵。侍婢春莺,见吾呕血,

惊惧欲言,为张嬷嬷所擒,灭口沉池!吾命休矣!妹若见之,速离宫阙,切切!!

”纸条最后,是个几乎把纸戳破的墨点。崔氏鸩毒!樱桃为饵!侍婢春莺!灭口沉池!

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钉子,狠狠楔进我心里!姐姐在毒发痛得打滚的时候,

居然还拼着最后一口气,把仇人的名字、手段、人证,写得清清楚楚!那个叫春莺的丫头,

她看见了!她是活生生的证据!可就这么被崔明姝的心腹张嬷嬷弄死,沉进了太液池!

滔天的恨意像野火,“轰”地烧穿了天灵盖!崔明姝!张嬷嬷!好一对心黑手辣的豺狼!

连根毛都不给人留!“娘娘!有人!”碧荷突然带着哭腔低叫,

手忙脚乱地“噗”一下吹灭了灯笼。四周猛地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。远处,

有灯笼光晕晃晃悠悠,还有细碎的脚步声,正往桂树这边过来!我头皮一炸!

飞快地把纸条塞回玉蝉,合上暗格,连同油布一起死死攥在手心,塞进袖袋深处。

一把拽住碧荷的胳膊,借着桂树庞大黑影的遮掩,大气不敢出,猫着腰往假山石那边缩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,还夹着一个女人压低的、带着股子刻薄劲儿的声音:“……那病秧子,

也配跟贵妃娘娘争宠?陛下怕是早把她忘到九霄云外喽……”是崔明姝宫里的人!

她们怎么摸到这儿来了?!我和碧荷紧贴着冰冷扎人的假山石壁,心快从嗓子眼蹦出来。

直到那灯笼光和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黑夜里,才感觉后背的衣裳都让冷汗浸透了。风更冷了,

刮在脸上,像刀子。可心口那团复仇的火,烧得更旺了。人证是没了,

可这物证(纸条)和这玉蝉,死死攥在我手里了!崔明姝,你的好日子……到头了!

可我万万没想到,崔明姝的杀招,来得比我想的更快、更毒,直接冲着我的命门扎过来!

3暮春的风软了,太液池边的柳条抽了嫩芽。一场叫“赏春宴”的宫宴摆在临水的听雨阁。

丝竹声腻腻歪歪地飘着,酒盏碰得叮当响,满眼都是晃动的钗环和熏人的脂粉香。

皇帝萧景琰坐在最上头,脸上没什么笑模样,

偶尔跟旁边穿金戴银、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崔贵妃低语两句。我缩在嫔妃堆儿里靠后的位置,

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影子,可眼风还是忍不住扫过崔明姝那张春风得意的脸,

袖袋里的玉蝉硌得慌。酒喝到一半,人有点晕乎。崔明姝忽然扭着腰站起来,

手里托着只白玉酒壶,一步三摇地走到皇帝跟前,声音甜得能齁死人:“陛下,

这是臣妾兄长特意从西域淘换来的葡萄美酒‘夜光杯’,清冽回甘,您尝尝鲜?

”皇帝眼皮子撩了一下那酒壶,没啥表情:“贵妃有心了。”崔明姝亲手给皇帝倒了小半杯,

那酒液紫莹莹的,看着就邪性。接着,她眼珠子一转,那目光就跟淬了毒的针似的,

直直朝我扎过来,脸上却堆着笑:“云嫔妹妹入宫日子也不短了,前些时身子不爽利,

咱们姐妹都没好好说说话。今儿春光好,姐姐也敬妹妹一杯,盼妹妹早日大安,

好替陛下分忧解劳。” 她说着,就端着那白晃晃的酒壶,一步三摇地朝我这边过来了。

满屋子的人,眼珠子全黏我身上了。来了!我心口一紧。看着崔明姝越走越近,她脸上那笑,

假得能刮下一层粉来,底下全是明晃晃的杀意。这酒……准他妈有毒!

姐姐就是死在她这“好心”上!我赶紧站起来,低着头装怂:“贵妃娘娘厚爱,臣妾惶恐。

只是…只是臣妾尚在服药,太医千叮万嘱,忌酒……”“哎哟,妹妹这话可就见外了!

”崔明姝已经到了我案前,嗓门陡然拔高,带着一股子强按牛头喝水的蛮横,

还有那么点装出来的委屈,“不过是一杯果子酒,应个景儿罢了。妹妹这般推三阻四,

莫不是…嫌姐姐的酒不好?还是…心里头对姐姐存了什么芥蒂?”最后那句,拖着长音,

那眼神跟刀子似的,剜着我。周围的丝竹声不知啥时候停了,听雨阁里死寂一片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刺,扎在我身上。连上头的皇帝,也放下了手里的杯子,

那深不见底的眼珠子也扫了过来。空气冻住了。这杯酒,不喝,就是当众打贵妃的脸,

坐实了“有怨”,给她递刀子;喝下去……那就是跟姐姐一个下场!冷汗“唰”地下来了。

崔明姝,够毒!这是逼我当众喝毒酒!电光火石间,一个念头闪过——退?没路可退!

那就只能……往死路上闯!我抬起头,脸上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讨好里掺着害怕,

声音抖得不成样:“娘娘折煞臣妾了,臣妾…臣妾不敢。”我伸出手,

哆哆嗦嗦地像是要去接那酒壶。崔明姝眼底那点狠戾的得意藏都藏不住,手腕一倾,

那紫汪汪的、飘着股邪乎甜香的酒液眼看就要倒进我面前的玉杯里。

就在那酒液堪将碰到杯沿的当口!我像是被什么绊了脚,整个人猛地往前一栽!

伸出去接酒壶的手,慌乱中“正好”狠狠撞在崔明姝托着酒壶的手腕子上!“啊——!

”崔明姝一声短促的尖叫,又惊又怒。“哗啦——!”脆生生的碎裂声!

满满一壶紫汪汪的酒液,一滴没浪费,

全泼在了崔明姝那身金线牡丹、晃得人眼晕的云锦宫装前襟上!

深紫色的酒渍在明艳的锦缎上迅速洇开,像泼了桶脏水,浓得发腻的酒气“轰”地散开!

时间像是卡住了。满屋子的人,全傻了,眼珠子瞪得溜圆。崔明姝僵在那儿,

低头看着自己一塌糊涂的前襟,精心描画的五官因为惊愕和暴怒彻底扭曲变形。

那身衣裳就是她的脸面,这会儿被当众泼成了抹布!“你…!”她猛地抬头,

眼里的火恨不得把我烧成灰!她下意识地伸手就去撕扯那黏糊糊、贴在身上的衣襟,

想把这狼狈样遮住。“娘娘恕罪!娘娘恕罪啊!”我早就“慌不择路”地扑通跪倒在地,

带着哭腔喊,身子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,“臣妾该死!

臣妾脚下一滑……臣妾真不是有意的!求娘娘责罚!” 我把头死死抵在冰凉的地砖上。

就在我额头触地、把脸埋下的瞬间,眼角的余光却像钩子似的,透过人群腿脚的缝隙,

猛地钩住了听雨阁外,假山石阴影里一闪而过的——寒光!不是灯笼!是……兵刃的反光!

有刺客!而且,那光瞄准的,就是主位上那位!“护驾——!

” 我身边侍卫统领的破锣嗓子炸雷般响起!几乎在同一瞬!“咻——!

”一道尖得刺破耳膜的锐响撕裂了死寂!一支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,像条毒蛇出洞,

从假山方向电射而出,直扑御座上的萧景琰!快!刁!狠!摆明了要一击毙命!

皇帝身边的侍卫反应够快,刀片子“呛啷”出鞘格挡,可那箭太快太毒!生死就在这一眨眼!

伏跪在地的我,身体像压紧的弹簧,猛地弹了起来!跪着的姿势成了最好的掩护!

宽大的宫袖在起身的刹那像乌云般扬起、甩开!“嗤——!

”一道比弩箭破空声更细微、却带着股子钻透劲儿的锐响,从我甩开的袖底激射而出!

那是一支通体乌黑、短得像手指头、半点光都不反的袖箭!细得像牛毛,

却带着股要命的狠劲儿!它后发先至,在空中拉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线,不偏不倚,

正正撞在那支夺命毒箭的箭镞侧面!“叮——!

”一声细微到极致、却扎得人耳朵疼的金铁交鸣!乌黑的袖箭尖,

毫厘不差地磕飞了那支幽蓝毒箭!那支要命的玩意儿擦着皇帝的肩膀,“夺”地一声,

深深钉进了他身后那根蟠龙金柱!箭尾还在那儿“嗡嗡”乱颤!而我那支袖箭,

干完这要命的活儿,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听雨阁最暗的角落里,没影了。这一切,

快得让人眼晕!从酒泼裙子,到刺客放箭,再到我袖箭拦杀……也就喘两口气的功夫!

整个听雨阁,陷入了彻底的、死一样的寂静。比刚才酒泼贵妃那会儿吓人一百倍!

所有人都跟被雷劈了似的,魂儿都飞了!侍卫们这才回过神,嗷嗷叫着扑向假山抓人。

崔明姝撕扯衣襟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还没收回去,

又被这刺杀和我那鬼魅般的一箭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,表情又惊又怒又蠢,滑稽得要命。

皇帝萧景琰,从头到尾,**都没挪一下。他甚至没瞟一眼柱子上的毒箭。他那双眼睛,

在袖箭飞出的刹那,就像钉子一样,死死钉在了我身上。

等假山那边刀剑碰撞声响起(刺客被缠住了),他才慢悠悠地站起身。

玄色的龙袍在满堂惊魂未定的目光里,沉得像座山。他一步一步,踩过地上的酒渍和碎瓷片,

踩过那些惊惶失措的脸,径直走到还半跪在地上、脸白得跟鬼一样的我面前。

高大的影子罩下来。他伸出手,那只骨节分明、带着薄茧的手指,没像上回那样捏我下巴,

反而带着点说不出的、近乎怪异的轻柔,

上溅到的几点酒渍……还有不知啥时候蹭上的一抹暗红——大概是刺客那边溅过来的血点子。

他的指腹温热,有点糙,蹭过皮肤的感觉,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。他微微俯身,

凑到我耳朵边上,声音压得低低的,像冰层底下流动的水,

带着点不易察觉的、近乎玩味的笑意,清清楚楚钻进我耳朵里,

只有我能听见:“爱妃这手飞箭的功夫……” 他顿了顿,气息喷在我耳廓上,痒得发毛,

“当真是快准狠。” 他又停了半息,那声音里的玩味更深了,“倒让朕……想起个熟人。

”我全身的骨头缝都僵住了,血像是冻成了冰坨子。熟人?哪个熟人?!他知道了什么?!

袖箭……露馅了!这手在道观里学来、从不示人的保命本事,是我最后的依仗,

也是我最大的马脚!4萧景琰那句带着冰碴子的话,像根无形的刺,扎进我骨头缝里。

听雨阁的混乱平息了,刺客没抓着活口,撞上侍卫的刀口自尽了。

崔明姝被宫人簇拥着回去换衣裳,临走前剜我的那一眼,淬了毒,混着狼狈和更深重的恨。

皇帝没再提那支袖箭,也没提什么“熟人”。他像块浸透了寒气的黑铁,

在宣政殿处理完军报,再没动静。可我知道,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

悬在头顶那把叫“皇帝疑心”的刀,落得更沉。崔明姝的毒牙,也只会咬得更紧。

日子在惊涛骇浪后诡异地平静下来。宫里的风向却悄悄变了。昭阳殿的份例不再短缺,

炭火暖得烫手,连内务府管事的太监,腰都弯得更低了些。

这反常的“恩宠”比刁难更让人心惊肉跳,像喂给待宰牲口的上等草料。碧荷忧心忡忡,

我反倒扯了扯嘴角:“怕什么?伸头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。他萧景琰想看戏,

咱们就演给他看。”我照旧熏着那腻人的杏花香,学姐姐的温婉,

眼角眉梢却不再刻意压着那股在道观里养出来的冷硬。既然遮不住,索性露点锋芒。

皇帝要看的,不就是这个么?秋狩的日子到了。皇家猎场旌旗蔽日,

马蹄踏起的黄尘混着草腥味儿,空气里都绷着股狩猎的兴奋劲儿。我换了身便于骑射的胡服,

混在嫔妃队伍里,像颗格格不入的石子。崔明姝一身火红骑装,策马在皇帝身侧,笑得张扬,

眼风扫过我时,毫不掩饰的鄙夷。围猎开始,号角长鸣。皇帝萧景琰一马当先,

玄色披风猎猎作响,像头扑入猎场的猛虎。他箭法奇准,弓弦响处,必有猎物哀鸣。

崔明姝紧随其后,娇声喝彩,恨不能把满场风头都抢尽。我坠在后头,

心思全不在那些奔逃的麋鹿狐狸上。袖袋里的玉蝉和那张染血的纸条,沉甸甸地坠着我的心。

目光看似不经意,却总粘在前方那抹玄色身影上。他策马冲上一处陡坡,坡下是片密林,

林木幽深。变故就在那一刻发生!“咻——!”一道极其刁钻、带着破风厉啸的冷箭,

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的密林深处射出!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,角度毒辣,

直取萧景琰的后心!时机选得极准,正是他策马腾空跃起,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!

“陛下——!”侍卫统领的嘶吼变了调,带着绝望。所有人都懵了!

崔明姝脸上的笑瞬间冻结,只剩下惊恐的空白。电光火石之间,身体比脑子更快!“驾!

”我狠狠一夹马腹,胯下骏马长嘶着蹿了出去!距离太近,角度太险,根本来不及拔箭格挡!

脑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撞开他!我整个人像离弦之箭,从马背上斜扑出去,

用尽全身力气撞向萧景琰的侧腰!“砰!”沉重的撞击声!巨大的冲力撞得我眼前发黑,

五脏六腑都移了位。萧景琰被撞得从马背上歪斜出去,那支夺命冷箭“夺”地一声,

狠狠钉入他方才悬空位置后面的一棵老树树干,箭羽剧颤!两人重重摔在坡下的草地上,

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住。尘土草屑糊了一脸。“护驾!抓刺客!

”侍卫们这才疯了似的吼叫着扑向箭矢来处。剧痛从肩胛骨传来,**辣的。

是落地时被地上的硬石硌的,位置……正好是当年洛阳大火留下的旧伤处。

胡服的衣料在翻滚中被撕裂了一道口子。混乱中,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了我的胳膊,

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。是萧景琰。他翻身坐起,玄色骑装上沾满草屑泥土,

脸上却没什么惊惶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死死钉在我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脸上,然后,

目光下移,落在我撕裂的肩头衣料处。那底下,一道暗红色的、蜿蜒扭曲的旧疤痕,

赫然暴露在秋日刺目的阳光下!时间仿佛凝固了。萧景琰的眼睛猛地睁大,

瞳孔深处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,骤然掀起惊涛骇浪!那里面翻滚着难以置信、惊愕,

还有某种被尘封已久、骤然被撕开的剧烈痛楚!他死死盯着那道疤,呼吸变得粗重。

那只攥着我胳膊的手,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,指节捏得发白。

“这疤……”他的声音像是从极深的冰层下艰难地挤出来,

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震动和某种沉痛的确认,

“是五年前…洛阳…永宁坊那场大火…烧的?!”永宁坊!他记得!

他竟连地点都记得清清楚楚!巨大的冲击让我忘了疼痛,忘了周遭的混乱。我猛地抬眼,

撞进他那双翻江倒海的眼睛里。原来…原来他一直怀疑的“熟人”,是这个!

他竟还记得那个在火场里把他拖出来的小丫头!

恐惧、愤怒、被揭穿的难堪、还有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、隐秘的委屈,瞬间冲垮了堤防。

我猛地抽回手臂,挣扎着想要站起来,声音嘶哑地低吼:“陛下说什么?臣妾听不懂!

”他却不容我逃避,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,猛地攥住我撕裂的衣襟,“嗤啦”一声,

将那破口撕开得更大!那道狰狞的旧疤,连同周围被草石擦出的新鲜血痕,

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!“没错…是它…就是它!”他的眼神死死锁住那道疤,

指腹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力道,重重摩挲过那凸起的疤痕边缘,指尖滚烫,

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带着一种迟来的、近乎崩溃的确认,“真的是你…谢云微!

当年那个不要命冲进火场的小疯子…竟然是你!”“放开我!

” 屈辱和愤怒烧红了我的眼睛,我拼命挣扎,却被他铁箍般的手臂死死按住。

周围的侍卫和嫔妃们早已惊呆,远远围着,不敢上前,连崔明姝都忘了反应,

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。萧景琰根本不顾旁人目光,

他像是陷入某种巨大的情绪漩涡,只死死盯着我,

眼中风暴肆虐:“你顶替你姐…入宫…就是为了报仇?为了查清她的死因?

你…你竟敢…竟敢瞒着朕…用这张脸…在朕眼皮子底下……”“是!我就是谢云微!

” 巨大的悲愤冲垮了最后的伪装,我梗着脖子,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,

混着脸上的尘土,狼狈不堪,声音却带着豁出去的尖利,“我姐死了!她死得不明不白!

我爹逼我!谢家逼我!我不顶着这张脸进来,我怎么查?!我怎么替她讨个公道?!

陛下您呢?您早知道了是不是?您就冷眼看着!看着崔明姝一次次对我下手!

看着我在您眼皮子底下戴着这假脸演戏!好玩吗?!看着我们姐妹俩都被这吃人的地方碾碎,

您是不是就痛快了?!”我歇斯底里的控诉像刀子,扎在死寂的猎场上。

萧景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攥着我衣襟的手,抖得更厉害了。他张了张嘴,

似乎想说什么,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,最终却只发出一声压抑的、近乎痛苦的喘息。

那深潭般的眼底,风暴渐息,翻涌上来的,

是浓得化不开的沉痛和一种…我从未见过的、近乎狼狈的涩然。5秋狩那场闹剧之后,

昭阳殿成了真正的冰窟。皇帝再未踏足,连表面的恩宠都撤得干干净净。

崔明姝那边倒是安静得出奇,大约是猎场上那场“君前失仪”的闹剧让她暂时按捺住了杀心,

只等着看皇帝如何处置我这个胆大包天的冒牌货。山雨欲来。这死寂的平静,

压得人喘不过气。碧荷整日里忧心忡忡,我反倒平静了。该来的躲不掉,姐姐的仇,

总得有个了断。袖袋里的玉蝉和纸条,成了我最后的依仗。机会来得猝不及防。

一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席卷了建康,皇帝染了风寒,病势汹汹,

几日后竟移驾到西苑僻静的佛堂静养,说是要借佛前清净,祛病祈福。消息传到昭阳殿,

我心头猛地一跳。西苑…太液池…姐姐纸条上写的沉婢之地!佛堂…离那片水域不远!

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攫住了我。皇帝病中移驾,护卫必有疏漏!崔明姝…她会不会趁机动手?

无论是除掉病中的皇帝,还是嫁祸给我这个“隐患”,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!当夜,

寒风卷着冰凉的雨丝,敲打着佛堂的窗棂。殿内只点了几盏长明灯,光线昏暗,

沉水香混合着药味,氤氲出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气息。皇帝萧景琰半倚在榻上,脸色苍白,

闭目养神,只留了两个心腹内侍在门口守着,显得异常孤清。我穿着一身素净的宫装,

像一抹幽魂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佛堂门口。守门的内侍似乎得了吩咐,并未阻拦,

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,便垂首放行。殿内空旷,

只有佛像慈悲低垂的眼眸和长明灯跳动的火焰。我一步步走近那方软榻,

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。袖中,那支磨得尖利的银簪,冰凉地贴着我的手腕。

萧景琰似乎察觉了,缓缓睁开眼。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,依旧深不见底,

带着病中的疲惫,却锐利如初。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走近,没有说话,

仿佛早已知晓我会来。在距离软榻一步之遥的地方,我停住了。

长明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。空气凝固,只有香烛燃烧的细微噼啪声。

“陛下,” 我的声音干涩,像砂纸摩擦,“风寒可好些了?”他扯了扯嘴角,

露出一丝极淡的、近乎自嘲的笑意:“死不了。”沉默。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。

殿外风雨声似乎更大了些。“崔明姝,” 我盯着他的眼睛,不再掩饰眼中的恨意和冰冷,

“她今晚会来吗?还是…已经来了?”萧景琰的目光沉静地看着我,没有否认,也没有回答,

那眼神仿佛在说:你猜。这无声的默认,像最后一根稻草,压垮了我紧绷的神经。

袖中的手猛地抬起!一点寒星在昏暗中骤然闪现!那支磨得雪亮的银簪,

带着我全部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疯狂,如同毒蛇吐信,

精准无比地抵在了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!冰冷的金属触感,让他的身体瞬间绷紧。“陛下,

” 我的声音压得极低,每个字都像淬了冰,带着彻骨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

“您早知道我是谢云微。” 不是疑问,是陈述。他脖颈的皮肤在簪尖下绷紧,

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,却没有丝毫躲避。那双深潭般的眼睛,在昏暗的光线下,

直直地迎上我燃烧着恨火的视线,

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——痛楚、了然、一种沉甸甸的疲惫,

甚至还有一丝…近乎纵容的涩然。“没错。” 他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得厉害,

带着病中的虚弱,却异常清晰,像冰层裂开的第一道缝隙,

“朕等着…等着你自己撕开这张皮。”这句话,像一把钥匙,猛地捅开了所有被压抑的真相!

他果然什么都知道!他看着我顶着姐姐的脸在宫里挣扎,看着崔明姝一次次发难,

看着我如履薄冰地演戏!他就像一个冷漠的看客,等着我走投无路,

等着我亲手撕碎这层伪装!巨大的愤怒和被玩弄的屈辱瞬间冲垮了理智!

抵着他喉咙的簪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。就在这时!烛影一阵剧烈地晃动!

佛堂紧闭的雕花窗棂缝隙外,极其突兀地、极其迅疾地闪过一抹刺眼的金线!

那熟悉的、属于崔明姝宫装的奢华金边,如同毒蛇的信子,在窗外一闪而逝!她果然来了!

就在外面!等着看?还是等着动手?!这抹金边,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

彻底点燃了我心中积压的所有仇恨!

、那碟毒樱桃、沉入太液池的春莺、还有眼前这个冷眼旁观的帝王……所有的画面轰然炸开!

“这一下——” 我眼中血丝迸现,抵着他喉结的簪子猛地扬起,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,

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朝着他靠近心脏的肩窝扎了下去!6“噗嗤!”锋利的簪尖刺破衣料,

深深没入血肉!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,染红了玄色的衣料!“替我姐!” 这三个字,

是从我咬碎的牙关里,带着血沫和滔天的恨意,嘶吼出来的。预想中的雷霆震怒没有到来。

萧景琰的身体猛地一震,闷哼一声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,

眉头因剧痛而紧锁。然而,那只原本垂在身侧的手,却以一种快得惊人的速度抬起,

没有去捂伤口,反而猛地攥住了我握着簪子、因用力过猛和激动而剧烈颤抖的手腕!

他的手掌滚烫,带着病中的高热,力道却大得惊人,像铁钳般死死箍住我,不容我挣脱,

更不容我再刺第二下!然后,

他做了一件让我魂飞魄散、完全无法理解的事——他攥着我那只沾满他鲜血的手,

强硬地、不容抗拒地,按在了他自己滚烫的、正在剧烈起伏的心口上!“扑通!扑通!扑通!

”那地方跳得又沉又急,如同战鼓擂动,隔着薄薄的衣料和温热的血液,

那强劲而混乱的搏动感,清晰地、疯狂地撞击着我的掌心!

像一头被囚禁的猛兽在绝望地冲撞牢笼!我彻底僵住了。簪子还扎在他肩窝里,

血顺着我的手腕往下淌,温热黏腻。掌心下是他狂乱的心跳,一声声,

沉重地敲打着我的灵魂。他抬起眼,脸色因失血和剧痛而灰败,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

此刻却亮得惊人,里面翻涌着铺天盖地的、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沉痛、自责,

还有一种……近乎绝望的灼热。“谢云微……” 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
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硬挤出来的,

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我从未听过的、近乎崩溃的情绪,

“朕欠你姐的…也欠你的…洛阳那把火…朕这条命…早该还了……”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,

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,仿佛那是他溺毙前抓住的唯一浮木。掌心下,

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,诉说着比任何言语都更沉重的秘密。窗外,风雨如晦。佛堂内,

长明灯的火苗在穿堂风中剧烈地摇晃,将我们纠缠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,

如同两只在血与火中抵死挣扎的困兽。那抹刺目的金线,早已消失在窗外的黑暗里,

留下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他沉重急促的喘息,我压抑不住的、带着血腥味的抽气,

还有那一声声擂鼓般的心跳,在空旷的佛堂里,震耳欲聋。7掌心下那颗心脏,

跳得又沉又急,像一头被铁链锁了太久、骤然嗅到血腥气的困兽,

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濒临失控的狂野力道,狠狠撞击着我的指骨。

滚烫的温度透过他薄薄的寝衣和温热的血液传递过来,几乎要灼伤我的皮肤。

簪子还深深嵌在他肩窝的皮肉里,刺目的红在玄色衣料上迅速洇开,

像一朵狰狞的、不断生长的花。我僵住了,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,

又被那擂鼓般的心跳震得嗡嗡作响。所有的愤怒、仇恨、孤注一掷的疯狂,

都被这掌心下狂乱的搏动和那句“朕这条命…早该还了”炸得粉碎,

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茫然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冷。他…竟认出了那道疤?

五年前洛阳永宁坊那场冲天大火…他竟然一直记得那个把他从火海里拖出来的小丫头?

那场大火,烧死了我娘,也在我肩胛骨上留下了这道伴随终生的印记。

我以为那只是我生命里一场无足轻重的灾难,一个与高高在上的帝王绝无交集的意外。原来,

那火场的烟尘,早就烙进了他的记忆?“你……” 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,

干涩得像砂砾摩擦,“你记得?”萧景琰的脸色因剧痛和失血而灰白,额角冷汗涔涔,

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此刻却亮得惊人,死死锁着我,

涌着太多我读不懂也承受不起的东西——沉痛、懊悔、一种迟来的、几乎要将人焚毁的灼热。

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,反而更紧,仿佛一松开,我就会像烟雾般消散。

“那火…烧塌了房梁…烟熏得人睁不开眼…朕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儿了…” 他喘息着,

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痛楚,不知是来自伤口,还是来自那段记忆,

那滚烫的木头…就烙在你肩膀上…” 他的目光再次落向我肩头撕裂的衣料下露出的旧伤疤,

眼神里是清晰的痛楚,“朕…欠你一条命。”轰——!巨大的信息像冰水混合着滚油,

浇得我浑身发颤。原来是这样!原来那场我以为与帝王无关的灾难,

竟是他微服出巡遭遇的刺杀陷阱!而我,在懵懂无知中,救了他的命!难怪他记得那道疤!

难怪他会在猎场看到疤痕时那般失态!

难怪他容忍一个顶着双生姐姐面孔的冒牌货在宫里上蹿下跳!“所以…你早就知道我是谁?

” 我找回自己的声音,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,“你知道我是谢云微,不是谢云舒!

你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崔明姝的刀尖上跳舞!看着我为了查姐姐的死因提心吊胆!

看着我…用这张脸在你面前演戏!你冷眼旁观!是不是就等着看今天这出戏?!

看我亲手把簪子扎进你心窝子?!” 愤怒重新点燃,比之前更烈,烧灼着理智,

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,混着脸上的尘土和溅到的他的血,一片狼藉。“是!朕知道!

” 萧景琰猛地打断我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和爆发,

“从你顶着谢云舒的脸踏进昭阳殿的第一天,那身蹩脚的松柏香露了怯!朕就派人去了洛阳!

猜你喜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