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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第2章

发表时间: 2025-05-09 17:38:16

第二章·烬雪逢春(上)

幽冥境的夜雾裹着千年寒气,在寒潭水面织就一层薄纱般的雾凇。谢无咎单膝跪在潭边青石板上,指尖凝着的鬼气如墨色游丝,在沈清徽**的后背上游走。月光穿透雾霭,将那具清瘦的脊背照得近乎透明,八十一道炼魂钉的暗纹正从皮肤下浮现,如同血色蛛网,沿着脊椎向双肩蔓延。每一道纹路都泛着细微的金光,那是天音域特制的锁魂咒,专为克制鬼修的自愈能力。

"疼就喊出来。"谢无咎的声音低沉,带着压抑的怒意。他能感觉到指尖下的肌肤烫得惊人,沈清徽的灵力正不受控制地四处流窜,如同困兽撞击牢笼。三天前这人替他挡下天音域的追魂箭,箭头上的破魂散至今未愈,此刻又因系统的强行干预,陷入神魂撕裂的剧痛。

【检测到神魂裂痕,建议采用双修法门修复】

机械音在识海炸响的瞬间,谢无咎指尖的鬼气骤然暴走,在沈清徽后心处激起一片幽蓝火花。他猛地收回手,掌心因用力而渗出鬼血,滴落在青石板上,瞬间凝成黑色冰晶。

"去他娘的双修!"谢无咎咬牙骂道,一掌拍碎水面。寒潭水溅起三尺高,惊起栖息在潭边的寒鸦,扑棱棱的振翅声刺破夜空。怀中的人忽然剧烈颤抖,沈清徽闷哼一声,眉心的凤凰血印泛起金光,与谢无咎颈间的蝶形胎记遥相呼应,两处印记同时发烫,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,在皮肤上灼出深浅不一的红痕。

那是五百年前,谢无咎为救沈清徽,剖骨取血时烙下的生死契。当时沈清徽中了天音域的噬魂咒,唯有幽冥少主的心头血能解。谢无咎瞒着所有人,在寒潭边以骨为引,以血为咒,用自己的半条命换得这人一线生机。此刻印记共鸣,竟像是跨越时空的呼应,将当年的剧痛与此刻的煎熬重叠在一起。

"无咎..."沈清徽的声音沙哑如碎玉,冷汗顺着额角滑落,滴在谢无咎手背上,"别管系统...用你的鬼气...帮我稳住灵脉。"

谢无咎抬眼,对上沈清徽泛着水光的眼睛。那人左眼的机械义眼已出现裂纹,数据流混着血丝从中渗出,右眼却依旧清澈如寒潭水,倒映着他紧绷的脸。谢无咎忽然想起三日前,这人替他挡箭时的笑容——明明自己已中箭穿心,却还笑着说"这次换我护你"。

"闭眼。"谢无咎低声说,指尖重新贴上沈清徽后背。这次他收敛了鬼气的锋芒,以近乎温柔的力度,顺着炼魂钉的纹路缓缓注入阴气。鬼气与灵力在经脉中相撞,激起一阵细密的颤栗,沈清徽的身体猛地绷紧,却在谢无咎掌心覆上他后腰时,渐渐放松下来。

系统面板在识海中闪烁,红色警告不断跳动:【警告!非系统推荐修复方式将导致神魂损伤】【建议立即启动双修程序】。谢无咎视而不见,只是专注地感受着沈清徽灵脉的走向,如同在黑暗中摸索一条布满荆棘的路。当他的鬼气终于触到灵脉裂痕处,却听见沈清徽闷哼一声,一口鲜血喷在他肩头。

"够了!"谢无咎猛地将人抱进怀里,指尖掐住沈清徽的人中,"你想魂飞魄散吗?"

沈清徽勉强扯动唇角,血迹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目:"总比...被系统操控着...和你做那种事好。"他的声音越来越轻,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,却仍强撑着抬起手,抚过谢无咎颈间的胎记,"再说...这生死契...还能替我挡些反噬..."

谢无咎心中一痛,低头咬住沈清徽的指尖,阻止他继续说下去。那指尖带着灵力的温热,混着血腥味,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真实。他忽然想起五百年前,沈清徽刚醒过来时,也是这样用指尖抚过他的伤口,轻声说"以后我护你"。

---冰窖囚笼

寒潭水忽然翻涌,红莲的花苞在雾中轻轻颤动。谢无咎抬头望去,只见天际划过一道流星,拖着长长的尾光,坠入幽冥境的最深处。那方向,正是他儿时被囚禁的冰窟所在。

暴雪如利刃,撕扯着幽冥境的夜空。谢无咎蜷缩在冰窟最深处,浑身的衣物早已被血水浸透,冻成硬邦邦的甲胄。玄铁锁链贯穿他的左右肩胛,链头深深嵌入冰壁,每次呼吸都会带动伤口,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伤口流出的血尚未落地,便被零下百丈的寒气凝成猩红冰棱,如同一串串不祥的装饰,挂在他身侧。

"幽冥少主的血,果然是最好的药引。"天音域长老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笑意,金属手术刀在掌心敲出清脆的响,"再取一块天音骨,本座的聚魂灯就能炼成了。"

谢无咎抬起头,透过垂落的发丝,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。长老身着绣着云纹的道袍,腰间挂着七枚魂灯,每盏灯里都囚着一只怨灵。灯光映在他脸上,将皱纹照得如同蜈蚣爬动,手中的手术刀正对着谢无咎的后腰——那里,是幽冥族天音骨的所在。

剧痛从脊骨处传来,谢无咎死死咬住下唇,尝到血腥气在口中蔓延。极寒让痛觉变得迟钝,他只能听见"咔嚓"一声轻响,像是某种坚硬的东西断裂。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根流下,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凝固。他知道,自己的天音骨被生生剜出了。

"母亲..."谢无咎轻声呢喃,腕间的护魂铃忽然发出微弱的光。那是母亲临终前系在他手上的铃铛,用幽冥境的寒铁铸成,铃身刻着"平安"二字。此刻铃铛表面已布满裂纹,却仍在尽力散发微光,如同母亲临终前的目光,温柔却脆弱。

"咔嗒"。

清脆的碎裂声响起,护魂铃坠地时碎成三瓣。谢无咎看着碎片在冰面上滑行,忽然想起母亲被天音域修士带走时,也是这样碎成光点,消失在他眼前。泪水在眼眶中冻结,却在听见那声童音时,突然融化。

"哥哥!"

稚嫩的呼喊穿透风雪,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。小沈清徽赤脚跑来,兽皮袄上沾满血污,不知摔了多少跤,膝盖处破了两个大洞,渗出的血在裤腿上凝成黑痂。他怀中紧抱的陶罐裂了三道缝,里面的药膏正顺着缝隙流出,在雪地上画出蜿蜒的痕迹。

"阿徽?"谢无咎瞳孔骤缩,想挣扎着起身,却被锁链扯得肩膀剧痛,"谁让你来的?快走!"

小沈清徽摇头,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边,鼻尖冻得通红,睫毛上挂着冰珠:"听流民说...天音域在抓你..."他踮起脚,将陶罐放在谢无咎膝头,伸手去抹对方脸上的血迹,"我跟厨子学了治伤的药膏...很好用的..."

谢无咎这才注意到,小沈清徽的指尖缠着布条,布条上浸着药汁,散发着苦艾的香气。那是幽冥境特有的疗伤药,需要用童子血做药引。他忽然抓住对方的手腕,扯开布条,看见食指上的牙印——这孩子竟用嘴咬开伤口,取血调药。

"傻子!"谢无咎咬牙,却在小沈清徽将药膏抹在他伤口时,猛地吸气。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,传来冰火交融的感觉,既清凉又灼热,竟比母亲生前调的药还要管用。他这才发现,小沈清徽锁骨下泛着青芒,那是未被剜去的天音骨在共鸣——原来这孩子,竟也继承了幽冥族的血脉。

冰窟外传来雪狼的长嚎,那是天音域驯养的追魂兽,嗅觉能追踪到百里内的生魂。小沈清徽身体一颤,却仍固执地将药膏涂完,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硬饼,掰成两半:"吃点东西吧...这是我从膳房偷的..."

谢无咎看着那半块硬饼,忽然想起三天前,他把自己的口粮分给这孩子时,小沈清徽也是这样固执地只吃一半,说"哥哥也要吃饱"。此刻硬饼上还沾着他的体温,在极寒中显得格外珍贵。

"阿徽,听我说。"谢无咎压低声音,用锁链缠住小沈清徽的脚踝,"你体内的天音骨还没觉醒,现在逃走,他们不会发现...等你长大了,再回来替我报仇..."

"我不要!"小沈清徽眼眶通红,突然咬破指尖,在冰面画出歪扭的传送阵。他的灵力微弱,画出的阵纹断断续续,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,"要死一起死!我答应过姐姐,要照顾好你!"

谢无咎浑身一震。他想起小沈清徽的姐姐,那个为了保护他们,被天音域修士剜去双眼的女子。临终前她将弟弟托付给他,说"替我看着阿徽长大"。此刻小沈清徽眼中的倔强,竟与那女子如出一辙。

冰窟外的狼嚎更近了,脚步声和人声混杂在一起,显然天音域的修士已经发现了他们。小沈清徽的传送阵终于完成,阵纹发出微弱的蓝光,却在此时,一块冰棱从洞顶坠落,砸中阵纹中央。

"不!"小沈清徽惊呼,伸手去护住阵纹。谢无咎看见他指尖的血滴在阵纹上,竟让蓝光骤然变强。与此同时,他腕间的护魂铃碎片突然飞起,嵌入阵纹四角,发出耀眼的光芒。

"抓住他们!"天音域长老的怒吼传来,洞口出现数个黑影。谢无咎猛地将小沈清徽拽进怀里,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洞口,同时调动体内仅剩的鬼气,注入传送阵。

"哥哥?"小沈清徽抬头,看见谢无咎嘴角溢出黑血,那是强行催动鬼气的反噬。

"别怕。"谢无咎轻笑,指尖拂过对方冻红的脸颊,"这次,换我送你走。"

传送阵的蓝光轰然亮起,将小沈清徽的身影笼罩其中。在消失的最后一刻,谢无咎看见那孩子眼中的泪水,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呼喊:"我会回来的!哥哥等我!"

冰窟重新陷入黑暗,天音域长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谢无咎靠着冰壁滑坐在地,看着腕间残留的护魂铃碎片,忽然笑了。他知道,那个倔强的孩子一定会活着长大,一定会带着希望回来,就像寒潭边的红莲,哪怕历经寒冬,终将在春日绽放。

寒潭水雾氤氲,谢无咎猛地回神,发现自己的指尖正死死攥着沈清徽的衣襟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怀中的人已陷入昏迷,呼吸微弱却平稳,眉心的血印与他颈间的胎记仍在发烫,如同两颗小小的太阳,温暖着这幽冥境的寒夜。

"我等了你五百年,阿徽。"谢无咎轻声说,低头吻去沈清徽眼角的泪痕,"这一次,无论系统还是天音域,都别想再分开我们。"

远处,冰窟方向传来一声闷响,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崩塌。谢无咎抬头望去,只见天际的流星余辉未散,在幽冥境的夜空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,如同当年母亲消失时的光尘,却又带着新生的希望。

他轻轻抱起沈清徽,走向寒潭边的木屋。木屋的窗台上摆着一盆照夜清,花苞上凝结着露珠,在月光下闪烁如星。谢无咎知道,这株照夜清是沈清徽用灵力培育的,五百年了,终于要在这个春天绽放。

【检测到宿主神魂稳定,建议进入休眠模式】

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,这次谢无咎没有抗拒。他将沈清徽放在床上,替他盖好被子,然后坐在床边,握住那只戴着机械义眼的手。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茧,那是常年抚琴留下的痕迹,此刻却比任何宝石都要珍贵。

"睡吧,我的阿徽。"谢无咎轻声说,用鬼气凝成一条毛毯,盖在两人身上,"等你醒来,照夜清就开了。我们的春天,来了。"

窗外,暴雪渐止,第一缕晨光穿透雾霭,落在照夜清的花苞上。谢无咎闭上眼睛,感受着沈清徽的呼吸拂过自己手腕,如同五百年前那个雪夜,小沈清徽替他抹药时的温柔触感。他知道,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荆棘,只要有这人在身边,便是永夜中的照夜清,便是寒冬后的暖春。

---血染冰原

极北冰原的风裹着碎冰碴,如同一把把细小的刀,刮过谢无咎的脸颊。他蜷缩在冰缝中,听着远处追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左手下意识摸向腰间——那里空荡荡的,母亲留下的护魂铃早已在三天前的逃亡中失落。十七岁的少年喉间泛起血腥气,看着怀中因高烧昏迷的弟弟,指甲深深抠进掌心。

"阿徽,再忍忍。"谢无咎轻声呢喃,呵出的白雾在睫毛上凝成冰晶,"等过了这片冰原,就到幽冥境的边界了。"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,像是怕惊醒什么,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。沈清徽的小脸烧得通红,额角的汗水却在极寒中冻成冰珠,沿着发丝滴落,在兽皮袄上砸出细小的坑。

马蹄声突然停了。谢无咎瞳孔骤缩,听见金属摩擦的轻响——那是追兵在给箭矢淬毒。他缓缓起身,透过冰缝的缝隙望去,只见二十步外,三名天音域修士勒住坐骑,其中一人正举着玄铁弩,弩箭上的倒刺泛着幽蓝光芒,正是专门克制鬼修的"噬灵矢"。

"出来吧,幽冥余孽!"为首的修士冷笑,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,"你们的气息早被追魂香锁定,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!"他抬手一挥,另外两名修士散开,呈扇形包抄过来。谢无咎注意到他们腰间挂着的魂袋,里面隐约传出怨灵的呜咽,心头一阵刺痛——那是他的同族,被天音域制成了活祭的法器。

沈清徽在怀中动了动,发出微弱的**。谢无咎低头,看见弟弟锁骨下的青芒又深了几分——那是天音骨觉醒的征兆,一旦被追兵发现,定会被剜去作为聚魂灯的材料。他咬牙,解开自己的兽皮袄,将沈清徽裹得更紧些,用自己的体温压制那抹青光。

"哥哥..."沈清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看见谢无咎眼中的血丝,伸手想去触碰他的脸,"疼吗..."

"不疼。"谢无咎扯动唇角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"阿徽乖,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,都别睁眼。"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沈清徽怔住,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那个雪夜,哥哥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说"别怕,有我在"。

第一支箭矢破空而至时,谢无咎几乎是本能地扑了出去。玄铁箭簇擦过他的耳际,在冰壁上炸开幽蓝鬼火,那是箭矢上的噬灵毒在灼烧鬼气。他反手握住箭杆,借力翻身跃上冰面,腰间的锁链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响声——那是天音域修士为了防止他逃脱,在他肩胛骨间贯穿的玄铁链,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武器。

"来得好!"谢无咎大吼,挥起锁链砸向最近的修士。锁链末端的铁球带着呼啸的风声,修士慌忙举剑格挡,却被鬼气震得虎口发麻。谢无咎趁机欺身而上,指尖凝聚鬼气,直取对方咽喉。

然而,就在这时,第二支箭矢从侧面袭来。谢无咎听得风声,却因招式用老无法闪避,只能侧身硬抗。箭簇穿透他的左肩,剧痛瞬间席卷全身,鬼血溅在冰面上,竟腾起阵阵白雾——噬灵毒正在侵蚀他的经脉。

"哥哥!"沈清徽的惊呼声从冰缝中传来。谢无咎转头,看见弟弟正挣扎着爬出来,小脸满是惊恐。他心中一急,竟忘了肩上的箭伤,猛地扑过去将沈清徽按回冰缝:"别出来!"

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谢无咎看着沈清徽眼中的泪水,忽然想起母亲被抓走时,也是这样含泪看着他,说"照顾好弟弟"。他咬牙,伸手扯断肩上的锁链,鲜血喷涌而出,在冰面上画出一道蜿蜒的红线。

"以吾神魂为契!"谢无咎大吼,蘸着心头血在虚空画符。血色咒文如蛛网般蔓延,所过之处,冰面裂开细小的缝隙,渗出幽蓝的鬼火。远处的追兵停下脚步,脸上露出惊恐之色——他们认出了这是幽冥族的禁术"血魂引",以自身神魂为饵,召唤远古怨灵。

冰原突然震颤。谢无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苏醒,一股狂暴的力量顺着经脉奔腾,烧得他五脏六腑仿佛要炸裂。他的瞳孔泛起鎏金竖纹,那是禁术反噬的征兆,指甲也在瞬间变长,尖端透出幽幽紫光。

"快退!他要召唤怨灵!"为首的修士惊呼,转身想逃。谢无咎冷笑,指尖一动,血符突然爆发出强光,无数怨灵从冰缝中涌出,发出刺耳的尖啸。这些怨灵都是被天音域虐杀的幽冥族,此刻得了血魂引的召唤,如同见到仇人,蜂拥着扑向追兵。

战斗瞬间陷入混乱。怨灵们缠着修士撕咬,尽管有法器护身,却架不住数量众多。谢无咎趁机扑向为首的修士,后者抽出长剑,却被他一把攥住剑身,鬼气顺着剑锋蔓延,瞬间将长剑腐蚀成废铁。

"你以为...抓住我们...就能炼制聚魂灯?"谢无咎咧嘴,露出染血的牙齿,"我就算死...也不会让你们得逞!"他抬手,指尖的鬼气凝成利爪,直取对方咽喉。修士惊恐地闭上眼睛,却在这时,谢无咎突然闷哼一声,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——禁术的反噬到了。

沈清徽在冰缝中目睹了一切。他看见哥哥用血肉之躯挡住箭矢,看见他画出血符时的决绝,看见他瞳孔中的鎏金竖纹,那是幽冥族禁术的标志,也是自毁神魂的征兆。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,却怎么也止不住。

"哥哥!"沈清徽再次爬出冰缝,这次谢无咎没有力气阻止他。少年扑到哥哥身边,看见他肩头的箭伤已经发黑,皮肤下布满紫色的纹路,如同无数条毒蛇在啃噬他的血肉。

"阿徽...快走..."谢无咎咬牙,伸手去推沈清徽,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不听使唤。禁术的反噬正在迅速摧毁他的身体,五脏六腑像是被放在火上烤,每呼吸一次都疼得撕心裂肺。

"我不走!"沈清徽摇头,抱住谢无咎的腰,"要走一起走!"他抬头,看见追兵首领正在后退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想起哥哥为了保护自己所受的苦,想起姐姐被剜去双眼时的惨状,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。

沈清徽伸手,在冰面上抓起一块尖锐的冰锥。谢无咎瞪大了眼睛,想阻止他,却被禁术反噬得无法动弹。只见沈清徽踉跄着站起身,握紧冰锥,朝着追兵首领冲去。

"小崽子找死!"首领冷笑,挥剑劈来。沈清徽却不躲不闪,任由剑尖划破他的脸颊,鲜血溅在冰锥上,他趁机将冰锥刺入对方的眼窝。

惨叫声中,首领倒地。沈清徽看着自己染血的手,忽然想起哥哥说过的话:"幽冥族的血,不是用来求饶的,是用来战斗的。"他转头,看向谢无咎,露出一个带着血泪的笑容。

谢无咎震惊地看着这一切,心中既是骄傲又是心疼。他强撑着站起身,用最后一丝力气,将沈清徽推向冰缝:"走!从这里出去,一直往南,去找幽冥境的长老...他们会护你..."

"我不要!"沈清徽哭喊着,抓住谢无咎的手,"我答应过姐姐,要和你一起活下去!"

谢无咎看着弟弟眼中的坚决,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。他颤抖着将染血的手按在沈清徽眉心,轻声说:"阿徽,记住,不管发生什么,你都要活下去。以吾神魂为契,护尔生生世世..."

血色咒文在沈清徽眉心亮起,那是谢无咎用最后的神魂之力,为他种下的护魂咒。冰层在脚下突然崩裂,谢无咎一把将沈清徽推进冰缝,自己却坠入深渊。

"哥哥!"沈清徽的呼喊被冰裂声淹没。他抓着冰缝边缘,看见哥哥被咒文反噬的血肉模糊的后背,看见追兵首领的尸体倒在一旁,眼窝中还插着那根冰锥。泪水滴落在冰面上,瞬间冻成冰晶,如同他破碎的心。

四、余烬微光:冰原与誓言

不知过了多久,冰原恢复了平静。沈清徽从冰缝中爬出,浑身颤抖着扑到深渊边缘。下面漆黑一片,只有偶尔闪过的幽蓝鬼火,证明那里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。

"哥哥..."沈清徽轻声呼唤,声音里充满了绝望。他伸手摸向眉心,那里还残留着哥哥的体温,护魂咒的光芒正在缓缓消退。忽然,他摸到了一样东西——谢无咎的护魂铃碎片,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他的衣领。

泪水再次夺眶而出。沈清徽紧紧攥着碎片,想起哥哥说过的话:"护魂铃碎成三瓣,每一瓣都代表着希望。只要有一瓣在,我们就还有重逢的可能。"他站起身,望向南方,那里是幽冥境的方向,也是哥哥让他去的地方。

"我会活下去的,哥哥。"沈清徽轻声说,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,"我会变得强大,会找到你,会让天音域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"他转身,朝着南方走去,脚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痕迹。

冰原上,血色咒文渐渐消散,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。在深渊底部,谢无咎的身体被怨灵们托起,他的瞳孔已经恢复正常,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。禁术的反噬让他的神魂即将消散,却在最后一刻,感受到了弟弟的平安。

"阿徽,活下去..."谢无咎轻声说,声音消散在冰原的风中。他的身体渐渐化作光点,融入冰原的寒气中,唯有护魂铃的最后一瓣碎片,静静地躺在深渊底部,等待着下一次重逢的契机。

极北冰原的风依旧呼啸,却在这血腥的战场之上,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。沈清徽的脚印延伸向远方,如同一条永不言弃的路,而谢无咎的神魂,也将在幽冥境的深处,等待着与弟弟重逢的那一天。

这一战,是终点,也是起点。血染的冰原终将被春雪覆盖,破碎的护魂铃终将重聚,而兄弟俩的羁绊,也将在时光的长河中,化作最坚韧的纽带,跨越生死,永不断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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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潭惊变

"咳——"

沈清徽突然呛出黑血,将谢无咎从回忆拽回现实。寒潭水泛起诡异波纹,他后背的炼魂钉如活物蠕动,在苍白肌肤下游走出蛛网状血痕。

【警告!目标人物神魂完整度23%】

系统警报在识海炸响,血红数据流倒映在潭水中。谢无咎扯开浸血的中衣,心口凤凰纹正渗出金红液体——那是昨夜替沈清徽承受问灵诀反噬的代价。

"不就是双修么?"他咬破舌尖,混着幽冥鬼气的血在虚空绘出合欢阵图。阵眼处的并蒂莲绽放刹那,寒潭水凝结成冰榻,霜花顺着沈清徽的睫毛爬向鬓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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傀儡丝断

冰榻突然震颤,沈清徽颈间浮现金色丝线——天音域的牵丝傀儡术正在召回宿主。谢无咎捏碎腰间玉佩,幽冥鬼火化作九头玄鸟冲霄而起,却在触及金线时发出刺耳悲鸣。

"休想。"他徒手抓住傀儡丝,掌心瞬间皮开肉绽。鬼血顺着金线逆流而上,千里之外传来天音长老的惨叫。沈清徽在剧痛中睁眼,看见谢无咎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。

"你用了禁术..."

"夫人还是先顾自己。"谢无咎笑着将人按在冰榻上,染血的唇擦过他耳垂,"待会儿可别哭出声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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灵肉交融

合欢阵启动的刹那,八百道血契同时在识海苏醒。谢无咎看见沈清徽灵台上的裂痕——那是被洗去的记忆正在复苏。第一世他剖丹相救时溅在对方眼角的血,第十二世挡天雷时烙在肩头的焦痕,此刻都化作金色丝线修补着魂魄。

"忍着点。"谢无咎的鬼气裹住沈清徽颤抖的灵脉,却在触及最深处的封印时僵住——那里尘封着沈清徽亲手剜他天音骨的记忆。

冰榻突然炸裂,寒潭水化作万千冰刃。沈清徽在混沌中抓住谢无咎手腕,眼底泛起血色:"当年你...唔..."未尽的话语被渡来的鬼气封住,系统提示在纠缠的魂魄间闪烁:

【血契融合度91%...97%...警告!宿主情感波动异常!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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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魂交融·记忆复苏

掌心相贴的瞬间,五百年前的血契轰然苏醒。

谢无咎的神识被拽入沈清徽的识海,眼前景象令他窒息——无数金色锁链贯穿沈清徽的魂魄,每根锁链都连着天音域长老狞笑的脸。最深处的囚笼里,小沈清徽抱着残破的九幽笛,脚踝拴着刻有"谢氏药鼎"的铁链。

"他们......把你当宠物养大?"谢无咎魂魄都在颤栗。

囚笼中的少年抬头,眼底泛起琉璃碎光:"哥哥,阿徽好疼。"

现实中的沈清徽突然睁眼,本命琴昭雪自动浮现。琴尾凤凰纹与谢无咎的胎记共鸣,八十一道炼魂钉应声崩裂!

"小心!"谢无咎翻身将人护在身下,十七根琴弦擦着他后背钉入冰面。沈清徽瞳孔时而清明时而混沌,指尖按在谢无咎心口的琴纹上:"这是......我的问灵诀反噬?"

天音追杀·旧部现身

结界外突然传来破空声。

十二柄音刃穿透鬼火,天音域执法长老踏月而来:"幽冥余孽果然来偷人了。"

谢无咎反手召出九幽笛,吹出的却是沈清徽前世最爱的《安魂调》。诡异的是,追兵们的本命法器突然调转方向——他们的武器竟都掺了天音骨!

"怎么可能......"执法长老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佩剑,"你怎会操控正派法宝?"

"正派?"谢无咎舔去唇边血渍,笛声陡然凄厉,"用我母亲脊骨制琴,拿我弟弟当傀儡,你们也配谈正道?"

混战中,沈清徽突然按住太阳穴。破碎的记忆随着琴音涌现——

血月夜,天音域密室。七岁的他被按在炼魂阵中,长老们笑着说:"不愧是谢无咎的胞弟,这根天音骨品相更好。"

"啊啊啊!!"

沈清徽抱头嘶吼,昭雪琴爆出青光。第一块天音骨冲破锁骨封印,化作流光没入谢无咎手中的九幽笛。

【天音骨融合度30%,解锁技能"魂泣"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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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潭惊变

谢无咎的九幽笛刺穿最后一名长老咽喉时,寒潭突然结出冰棱。沈清徽的指尖刚触到他染血的衣襟,瞳孔便蒙上灰翳:"谢无咎...为什么突然黑了?"

【五感剥夺倒计时:12时辰】

血红系统提示在虚空中炸开,化作锁链缠住沈清徽脚踝。谢无咎徒手去扯,掌心瞬间被腐蚀见骨——那竟是天音域禁术"噬心链",链环上每个倒刺都刻着情劫咒文。

"别看..."沈清徽摸索着捂住他眼睛,指尖却穿过了虚化的身体。他的听觉正在消散,最后听见的是自己逐渐微弱的心跳,与谢无咎近乎癫狂的嘶吼:"把五感转移给我!系统!**听见没有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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棺中缠绵

青铜棺椁破水而出时,潭底浮起万千怨灵。棺盖上的幽冥古文渗出鲜血:【以情为引以骨为桥诛心者可渡忘川】。谢无咎的白发绞碎扑来的怨鬼,将人抱进棺内才发现底部铺满凤凰羽——正是沈清徽母亲被炼成本命琴的遗物。

"冷..."沈清徽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蜷缩,嫁衣般的红衣沾满冰晶。谢无咎扯开浸血的中衣,却在肌肤相贴时僵住——沈清徽心口浮现的金色咒印,正沿着相触处爬上自己胸膛。

【情劫触发噬心蛊激活】

系统提示音扭曲成天音圣女的冷笑。谢无咎看着怀中人突然呕出带蛊虫的黑血,终于明白所谓任务,不过是主神收割情魄的骗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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禁忌抉择

"杀了我..."沈清徽染血的唇擦过他喉结,蛊虫在皮下游走成谶语,"情动愈深,反噬愈烈..."

谢无咎的鬼气疯狂灌入他经脉,却在灵台看到更绝望的真相——噬心蛊的母体竟是自己当年剖给他的半颗金丹。

青铜棺突然闭合,幽冥火从棺椁缝隙涌入。系统面板弹出最后选项:【A.斩情证道B.以命换命C.永堕轮回】

谢无咎笑着咬破两人舌尖,在鲜血交融中按下隐藏选项:"我选D,干翻这狗屁天道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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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伏笔)

1.青铜棺椁内的幽冥古文暗示情劫与忘川河关联

2.沈清徽能操控掺天音骨的法器,暗示其真实身份

3.噬心情蛊会随宿主情动加剧反噬

4.系统异常笑声暗示更高维度操控者存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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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章预告

青铜棺内的幽冥古阵竟需道侣精血为祭,谢无咎为破阵放血险些丧命,却不知这一切都是沈清徽苏醒计划的环节。天音域圣女携混沌琴灵现身,揭晓沈清徽真实身份是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