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5年夏,京市。
大杂院门口,阮糖盯着面前的男人,秀眉微蹙,“为啥选我?我没有工作。”
“那咋了,我也没工作,反正爸妈能挣钱,养得起咱们。”
姜野说的认真。
阮糖听的认真。
“行,只要这婚退了,我就嫁给你。”
姜野眸中划过一抹得逞,示意她上车。“走,未来对象带你捉奸去。”
阮糖懵了一瞬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不过,她没时间多想,只能乖乖坐上自行车,随着姜野穿梭在这充满故事的胡同里。
看着不断后退的街景,阮糖陷入了沉思。
几日前,她做了一个很长很怪的梦。
她被人举报,居委会上门催她下乡,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。
阮糖觉得能为国家做贡献是她的荣幸。于是带着满腔热血奔赴农村,到了那里她才知道,事实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。
没有质朴热情的村民,有的是眼冒绿光不怀好意的男人们。
阮糖心里害怕,第一反应就是跑。
可哪那么容易,从她踏进村子的那一刻,就已经失去了自由。
阮糖被村长锁在破旧的土胚房里,等待“发落”。
不曾想,当晚下起了大暴雨,年久失修的房子经不起雨水的浸泡,墙体倒塌,房梁断裂,阮糖被埋在了里边。
梦醒后阮糖惊魂未定,浑身被汗水浸湿。
那时她只当是做了个噩梦,并没多想。可第二天,居委会的人就上门了,说的话居然和梦里一模一样。
阮糖慌了,赶忙找家人商量。
阮母本就不想女儿下乡,于是说:“现在找工作恐怕也来不及了,我去找你吴阿姨谈谈,你和锦程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。”
“哪怕不办婚礼,只要先把结婚证领了就行。”
阮母王云和苏母吴梦知认识了十多年,都在棉纺厂上班,她觉得孩子们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,不会出现任何意外。
可等她把情况说完后,吴梦知却说:“咱家糖糖刚成年,身体还没发育好,结婚太早对身体不好。”
“再说,下乡是响应国家号召,是件光荣的事,你怎么可以为了逃避下乡就走捷径呢。”
“怪不得你干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布机挡车工,你这思想觉悟啊,不行。”
吴梦知眼里闪过一抹不屑,这个王云还真是天真,她也不看看阮糖还配得上她家锦程吗?
她儿子可是正式工,她是棉纺厂的车间主任,她男人是革委会的副主任。
阮糖算什么?连个工作都没有,还妄想嫁到她们苏家,简直是白日做梦。
阮母当时就变了脸色,她怎么也没想到吴梦知不但不帮忙,还当面数落她。
可当年是她吴梦知三番五次求自己,让俩孩子定的娃娃亲啊!
如今该结婚了,她却反悔了。
阮母不死心,让阮糖去找苏锦程谈谈,毕竟俩人青梅竹马,从小一起长大,总归是有些情分在的。
苏锦程在棉纺厂的宣传部上班,阮糖直接去厂里找他,可去了三次,都没见着人。
他们这是什么意思,阮糖怎会不懂。
她让宣传部的干事帮忙带话,说他不愿结婚也行,那就退婚,她不会死缠烂打。
可苏锦程依然没有露面。
阮糖时间紧迫,她等不起。
于是,今天她准备去苏家堵人,没想到,刚出门就碰到了姜野。
他上身穿着白色短袖,衣服敞开着,露出了里边的工字背心,下身穿着军绿色长裤。
他跨骑在自行车上,额前的几缕碎发被风吹起,狭长的黑眸中满是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