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跟我说话时,我才找回意识。
「患者已经脱离危险了,是突发性低血糖,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。」
我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,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。
血液重新流动,我僵硬的身体慢慢回暖。
护士叫我去处理额头的伤口。
我摸了摸,刺痛感传来。
头磕破了,血糊了半张脸。
我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,便回到病房。
我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,脸色还是有些苍白,但呼吸已经平稳许多。
我拉过椅子,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了过去。
等到醒来时,周司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。
我只当没看见他,起身替我妈掖了掖被角。
周司辰走到我身边:「阿姨还好吗?」
我没说话。
他目光落在我额头包扎的伤口上,眉头微微动了一下,语气关切:「头怎么弄的?疼吗?」
他伸出手想要看看我的伤口。
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触碰。
我仿佛还能闻到他指尖残留的香水味,带着一丝甜腻和浓郁,是苏青青身上经常用的那种。本就晕眩的头,更加胀痛难耐,令人作呕。
周司辰的手僵在半空,神情滞住。
「还在生我的气吗?」周司辰试图打破我们之间沉默而僵硬的气氛。
生气?也许吧。
但更多的,是失望,是心寒,是觉得可笑。
「你不是一直想去云南写生吗?」周司辰像是想到了什么,突然开口说道,语气带着讨好,「等阿姨好了,我带你去那儿补过纪念日,好吗?」
云南啊,我都快忘了。
我和周司辰计划过两次去云南的行程。
机票都订好了,攻略也做了厚厚一本。
但每次临到出发的时候,周司辰总能收到苏青青的消息。
第一次,出发前一天晚上,苏青青发来一张照片。
照片里是一把花花绿绿的安眠药,旁边还放着一个空空的水杯。
什么意思,不言而喻。
周司辰看到照片,脸色骤变。
他当即取消了我们计划了好久的行程,连夜开车赶去了苏青青家。
留下我一个人,面对着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。
他走的时候,只说了一句「冉冉,青青她情绪不稳定,我必须去看看她,你理解我,对不对?」
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,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,只是觉得空落落的。
第二次,我们过了安检,即将登机。
就在这时,周司辰的手机响了,是苏青青打来的电话。
她在电话那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「怎么办,怎么办」,我隐约听到「狗」,「撞伤」,「好多血」之类的词语。
周司辰接完电话,脸色变得十分为难,他抱歉地看着我,语气恳求地说:「冉冉,青青家的狗被车撞了,情况好像很严重,她一个人在家,害怕得不行。你看……我们下次再去吧,好不好?」
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他就匆匆将行李交给我,转身跑出了机场。
留下我一个人,拖着两个人的行李,茫然地站在原地。
没想到,周司辰会主动提起云南。
只是,我对云南的向往,早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被消磨殆尽。
我对周司辰的感情,也在这一次次的「苏青青优先」中,变得冰冷而麻木。
我看着他,眼神平静而冷淡,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:「周司辰,我已经不想去云南了。」
我不想再委屈自己,不想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这段感情,我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