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世子便带你去看看,最下等的窑子里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。”
说罢,扯过苏慕池一把摁进府门外早已备好的马车上。苏慕池腹部磕在马车内的案几上,一张小脸疼得皱在一起。
“萧殷,你疯了!”苏慕池尖声道。
“疯?苏慕池你还没尝过更疯的。”
马车一路急驰,苏慕池只觉三魂六魄都颠了出来。面前人又将苏慕池禁锢得死死的压在车壁上,一贯耻辱的姿势让苏慕池羞愤难当。
“放开,你到底要带我去干什么?”
“急什么,待会儿到了不就知道了?”尾音上挑带着浓重的挑逗。
一个时辰后
苏慕池被身旁人拖拽下马车入了一残破不堪的大茶坊,内里杂乱无章,各种粗布衣衫交织在一处,连个像样的床榻都没有。
四处皆是成双成对的男女,连隔间都无。身旁有女人的大哭声,男人的谩骂声,猛烈的冲撞声。
苏慕池看得呼吸都滞住了一瞬,原来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竟有女子过得这般不堪,便是连最**的奴仆都比不上,何等的悲哀。
“看清楚了么,弃妇便是这个下场。”
萧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只周身却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嗜血气息。
苏慕池满腔愤懑无处可发,又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攀上心头,心头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,一时心如刀绞。
耳畔又传来萧殷狠绝的声音。
“蜉蝣撼大树,苏慕池你也太瞧得起你自个儿了。”
苏慕池只觉脑子一阵嗡嗡声,听不清面前人到底说了什么。一时间四周开始天旋地转,目不能视物,竟就这般晕了过去。
萧殷不料苏慕池这般不经吓,匆匆将人抱上马车,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馆。
医馆内摆设陈旧,像是许久不曾打理过了。一老者在门外浇着花哼着段小曲儿,见马车停在自家院前摇了摇头,以为又是前头那窑子闹出了人命,转身就要进屋。
一道冷冽的声音叫住了老者。
“都说了多少遍了,这花柳病老夫治不了,治不了!”那老者回头不耐道。
待看清来人身着衣料价值不菲,气度不凡,才知自己得罪了人。忙迎上前道:“贵人来此是为何事?”
“你可是这医馆大夫?”
“是是是。”
萧殷将人抱进医馆,仔细掸了掸床板上的灰尘才将人放下。
那老者也是个有眼色的,见状忙将医箱取下上前搭脉。
半刻后……
“夫人并无大碍,就是急火攻心导致晕厥。”
萧殷闻言神色稍霁,也没有纠正那老者唤苏慕池夫人的事。
待人终于走了,那老者才缓缓舒了口气。又想起女子下颌的红痕来,给人都作弄成那样了,当真是下了狠手的。
暗道这贵人果然玩得花,把人打成这样又来医,这不是折磨人嘛。
定远侯府书房内
且说萧殷将人抱回后院处,便一直闷在书房里。公文倒是一本未翻,心思全飘在苏慕池那处。
“谢江,你去瞧瞧人醒了没有?”
谢江心里叫苦不迭,这已经是自家主子第七次让自个儿去后院偏房了。每次一去,桃枝都横眉竖眼地看着自己,好似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。
苏慕池躺在床上,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。她又做了长长的一个梦。
梦里没有萧殷,苏慕池的母亲也没有因为家暴被打断腿,而是与父亲离了婚。自己与母亲二人安安稳稳地生活在二十一世纪。那是一个没有逼迫,没有囚禁,没有奴隶的时代。
苏慕池白日上班挣钱,晚上回到住处吃上母亲做的饭菜,一切其乐融融。
可梦总有清醒的时候。譬如此刻,苏慕池从美梦中醒来,眼角有些湿润。抬手拭了拭,原来是梦里太幸福了,苏慕池都快忘了自己的处境。
桃枝进来便见到苏慕池神伤的一幕,心里自责得不行。
“**,都是我的错,您打我骂我吧,我绝无怨言。”
苏慕池见状不解道:“你何错之有?”
“其实那不是世子打的,是谢江侍卫不小心打的。”
苏慕池却不以为然道:“我早就看萧殷那厮不顺眼了,冤枉他一回又如何。他冤枉我的事,折磨我的事还少吗?”
桃枝没想到自家**会这般说。但一向认为自家**说什么都是对的。
“桃枝。”
门外传来谢江的叫喊声。
桃枝又板着个脸打开房门道:“你又来干什么?姨奶奶已经醒了,需要静养。”
说罢,迅速将门掩上。只余谢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。
不过好在有了消息,否则自家主子非得叫自己守在姨奶奶门前不可。思及此,他越发觉得自家主子与从前大不一样了。特别是在遇到姨奶奶的事时,简直跟疯了一般,不管不顾的。
定远侯府书房
“醒了?”
谢江点头如捣蒜。
萧殷见状拂袖往后院而去。
谢江暗道自家主子榆木脑袋,如今姨奶奶最不想见到的不就是他吗?这还巴巴地往前凑,却也不敢将这话搬到明面上来。
二人一路行至后院,期间不少养在后院西厢房的姬妾从房中探出头来。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,被萧殷眼风一扫,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再言。
待行至后院东边的偏房处,正好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。
苏慕池神色恹恹,又因看了一场活春宫提不起食欲。
“我不想吃,你将这些……”
话音未落,房门便被推开。一阵寒气随风飘入房内,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,气氛说不出的诡谲。
“世子来我这儿作甚?”
萧殷老远就发现苏慕池下颌处显眼的红痕,本想问问怎么弄的。又突然想到什么,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。
“自然是与你一同用膳。”
苏慕池皱着眉头,暗道这厮是来找茬的,方才自己才说了不想用膳。
桃枝和谢江见状哪里还敢再留,忙匆匆出了门。
萧殷也不管面前人如何,径自将人抱起坐至桌前。
苏慕池却是冷笑出声:“世子莫不是忘了,今儿个才将妾身磕在桌角?”
萧殷动作一哽,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。缓了缓语气道:“你以后别再跟我对着干了,我也不是个好脾性的。”
苏慕池思及母亲还在他手上,也不再言语,两人就这般无声地吃了顿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