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她留下一个背影,直接离开。
经理瞪大眼睛在酒吧门口左右看了一圈,冲着孟听禾的背影道:
“这位置很好啊,人流量超多的你懂不懂啊!装修是老板亲自照看的,哪里差了?!还有这名字……”
他抬头,看着招牌,嘀咕道:
“夜色天堂,不好听吗?挺好听的呀,怎么可能倒闭?你要是知道这酒吧的老板是谁,指定说不出这种话!哼!”
经理傲娇满满,转头进了酒吧。
酒吧二楼走廊尽头,一道漆黑大门的两边站着两个身形壮硕的保镖。
经理朝着两个保镖怯生生地点了点头,然后才被里面的人准许进入房间。
房间内的吊灯并不明亮。
办公椅上的男人在昏暗的灯光下,异常白皙的皮肤更加清晰,面部棱角也更加分明。
经理姿态低微,说话也显得小心翼翼:“裴先生,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了,实在是突发状况……”
男人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,镜片下的眸光全然注视着手中的木雕。
右手每一次用力,都会在木头上落下深深的痕迹。
一只小狗在他手中即将成型。
他并未抬头,声音低沉得好似千年深潭,“处理好了吗?”
他的问题稀松平常,却让酒吧经理打了个激灵。
“好了好了,周家的大公子已经送去医院了,他的伤情我后续会跟进的,其他的客人也给了相应的安抚,不会有对酒吧不利的消息传出去的,裴先生请放心。”
“嗯。”男人应了一声,不再说话。
经理犹豫片刻后,道:“但是……那个……”
他犹豫不决,男人轻轻蹙眉,“直说。”
“是。我想问的是,如果周家因为这件事向酒吧索要赔偿的话,我能够给到的权限是多少?”
裴瑾珩停下手上动作。
木雕放在桌子上发出轻轻的响动,经理突然背上汗毛都立了起来。
紧接着听到了桌子前方的男人一字一句地给出回答:
“李彻,你多虑了,周家还不至于蠢到敢向我的酒吧索要赔偿。”
李彻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,干笑道:“是,裴先生,我想多了。”
裴瑾珩没了雕刻的趣味,索性站起身走到窗边,颀长的身影几乎遮挡了窗外一半的月光。
他轻闭双眼,压下眼底那抹不适。
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透过镜片,远远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蹲在长桥边逗狗。
刚刚遇到那种事,竟然还有心情逗狗。
真不知道她是心大还是缺心眼。
裴瑾珩薄唇抿了抿,突然开口:“刚刚我隐约听到有个女生说,这个酒吧快倒闭了,你知道那人的身份吗?”
李彻眼睛瞪的像铜铃,不由自主地吞下一口唾沫。
刚刚擦冷汗是个虚假动作,现在流出来的冷汗可是真真切切的!
谁都知道裴瑾珩是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主。
偏偏裴家家大业大,实力雄厚,“朝中”还有人。
常常听说某某人惹到他而家破人亡不得好死。
他千想万想,没想到在门口和孟听禾的对话会被二楼的裴瑾珩听到啊……
孟听禾一个小姑娘家,在白云市孤立无援的,为了勤工俭学才来酒吧打工。
得罪了裴先生,会是什么下场,他都不敢想。
李彻支支吾吾好半晌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。
裴瑾珩在窗边侧着脑袋,面色冷静,问:
“是不知道,还是不愿意说?”
李彻露出尴尬的脸,“裴先生,小孟就是个普通大学生,她其实没什么恶意的,估计是觉得今天晚上受了点委屈,所以说的气话而已,您别往心里……”
“你回答问题就行了,我不想知道这些。”裴瑾珩无情地打断了他的求情。
“你不说,我也有办法去查。”
李彻面如死灰,知道自己再怎么求情也没用了。
“裴先生,孟听禾是华大的学生,今年大三……她很可怜的,是个孤儿,她绝对不是为了诅咒酒吧才说那些话的。”
裴瑾珩默默听完,给了三个字的回复:“知道了。”
话音刚落,房间的门被保镖从外面打开。
一条黑白色的边牧冲进来,几个大跳来到裴瑾珩身旁。
李彻夸奖着:“大将军还是这么有活力哈。”
裴瑾珩没有理会,蹲下身抚摸名为大将军的狗。
两分钟前,孟听禾逗的就是他的狗。
“汪!汪汪汪!”
大将军吼得很大声,不似兴奋,更像是告状。
裴瑾珩眉心一皱,“怎么了?”
大将军把身体扭过去,把**高高扬起对准裴瑾珩,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。
听起来,还有几分委屈的样子。
裴瑾珩一脸不明所以,慢慢抚摸着它,很快就发现了异常。
大将军全身的毛都乱糟糟的,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撸了一遍。
而它**上原本光鲜亮丽的毛发更是秃了一块,手感明显不同了。
“有人拔了你的毛?”
“嗷呜~~~”大将军在原地转圈,认可了裴瑾珩的猜测。
裴瑾珩眸色一深,“是刚刚逗你的女孩拔的?”
“汪!”就是她!
裴瑾珩阴沉的瞳孔里显出几分震惊,“孟听禾竟然敢拔你**上的毛?”
“汪汪汪!”
每一次叫声都是对裴瑾珩猜测的认可。
而一旁的李彻却是直接吓得腿软,扶在椅子上才堪堪站稳。
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?
孟听禾竟然胆大包天的拔了大将军的毛?!
那可是裴先生的爱犬啊!
这个姑奶奶怎么这么能惹事?
“裴先生,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?”
裴瑾珩站起身,镜片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。
他冷冷道:“大将军不会胡乱指认,是不是误会,我自己会分辨。”
说完,他拿出手机,发出一条短信:
【华大的答谢宴我会参加。】
————
华大女生宿舍。
黑漆漆的四人宿舍里只有孟听禾一个人。
她原本是有室友的。
不过有些黄谣传得太广,原本的室友都不愿意和她同住,纷纷申请调换宿舍了。
这样也好。
至少她修炼打坐的时候没人看到。
做坏事也不会有人发现了。
她盘腿而坐,双目轻闭。
房间并没有开窗,但她的发丝却隐隐被无形的风吹动着。
一个小时后,孟听禾睁开了眼睛。
对于原主的记忆,她算是消化完了。
原来这孟听禾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凄苦的身世的。
她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富家大**。
孟听禾父母两人齐心协力开办公司,打下家业。
那时候,孟父的弟弟没有工作,只能来大城市投靠哥哥,孟父心软,收留他在自家公司打下手。
不久之后,孟父孟母双双意外身亡。
尚且年幼的孟听禾无力打理家业,只能由孟德海来管理公司,顺便照顾孟听禾。
但孟听禾被照顾得不太好就是了。
孟德海一家人住进了她家的房子,让她这个原本的主人住在保姆间。
从来不给她生活费,以至于她从小就在开始打各种零工。
高考的时候,甚至偷偷改了她的志愿,明明能上一流大学,却被改成大专志愿,让她不得不再复读一年。
坏事做尽,只为了看她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女堕下神坛。
孟嘉宁嫉妒她的原因,也正是因为小时候与她的对比太过强烈了,所以后来才多次针对她。
她并不意外。
人心,有时候就是这么恶毒的。
曾经的孟听禾受了委屈不敢反抗,现在不一样了。
要说做坏事,她比孟嘉宁一家人擅长多了。
孟听禾笑了笑,看向右手。
大拇指和食指在黑暗的环境中发出微弱的血色光亮。
食指上是孟嘉宁的咒。
而大拇指上,是周文镜的咒。
“一个一个来,我有的是时间。”
她拿出一撮黑白相间的毛发,轻轻揉搓两下,毛发化作烟雾在她指头间消失。
动物毛发作为传音的介质是最好的选择,碰上那条小狗是她好运。
大拇指微微靠近嘴唇,如同鬼魅般带着戏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:
“周大公子,痛得受不了的时候,记得来求我哦,能帮你的只有我。”